抹香菁的海洋

人生的無常令人嗟嘆
生之喜悅 老的無奈 病之消磨
然後走向另一個世界

曾經活躍的身軀一動也不動地躺著
躺在那一方小小的方格裡
震天價響的誦經聲 不停地不停地播送屬於生者的祈福與祝禱
隱隱低聲的啜泣 嚎啕失控的大哭
這麼個充斥悲傷痛苦的境地 令人情何堪
生命在這顯得那麼廉價 那麼輕易
管你是王公貴族 抑或乞丐小兒
呼吸停滯的那刻起 世俗的標誌不自主的脫落了
白幡在風中飄搖 誦經聲在空氣中滾動

我幾乎是拖著步伐前進 每踏一步就意味著阿嬤真的要離開了
我扶著阿公 緊緊牽著他的手 阿公一滴淚都沒掉
可是我看進他眼裡的痛 他那呆然的神情讓我心痛
是啊 結褵一甲子 而今看著老伴躺在那 該說什麼
說什麼都已惘然
到火化場短短幾百公尺的路 卻覺得走來彷彿一生一世的漫長

法師讓我們看阿嬤最後一眼 媽媽阿姨幾近崩潰的哭倒在棺木前
火爐烈烈的燒著 紅色的烈焰張牙舞爪的姿態
似乎迫不及待要吞噬阿嬤
我很不捨很不捨 可是能做什麼呢
這麼多人卻這麼無力
我的眼已經成了單眼皮金魚眼
坐在椅子上 看著一個個生命不斷的送進火爐的大嘴裡
然後成了一甕甕標示號碼的瓷罈

喝!生命於此時 此地 此刻 顯得微渺如一縷炊煙
外面依舊是車如水 馬如龍
又如何知道 一牆之隔 隔出生與死
希望與絕望的間隙原來如一根髮絲

我很想你 當一切只能是回憶的時候